● 杜 楠
和风又一次拂过大地,吹开漫山遍野的春花。梨花白如玉,杜鹃红似霞。59岁的高尚民站在村头,目光从一片片花海飘过,落在身边的栗树苗上。村民单春有请的专家正在嫁接,今年嫁接活,明年就能挂果。
青龙满族自治县隔河头镇界岭村是高尚民长大的地方,从这里走出去,到县里工作。他原本可以过着含饴弄孙的惬意舒适生活,却在57岁时携妻带孙又回来了。
曾经,这个高尚民自小熟悉的地方,村“两委”班子名存实亡,人心涣散。偶尔回村,那些看着他长大的二爷、老婶子叫一句“尚民,你挺好?”然后叹气,那眼神让高尚民愧疚。“能感受到大家多么没有安全感,心是飘着的,落不下来。”
高尚民回来不到两年后的今天,站在村头高地,800亩栗园围绕着崭新的村部,绕成一个半圆。每一次太阳升起或落下,余光将整个村庄包裹,一切刚刚好。
村民的目光把他拽了回来
高尚民回来之前,界岭村“两委”班子是瘫痪的。前任党支部书记因故被撤职,前村主任因病去世,村里欠下大笔外债。村民没有主心骨,人心涣散,是村民那期盼的眼神把他拽了回来。
原本和妻子定居海港区的高尚民,儿女各自成家,只有小孙子在身边。他要回村,身体不好的妻子忍不住埋怨:“不帮我带孩子,非去村里干啥?有福不会享,自己找事儿。”高尚民哄着妻子,怕她生气,一转身和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拍了胸脯:“行,我去。”
2017年10月15日,高尚民上任村党支部书记的日子。村部院子杂草丛生,迈不进去脚。他带着两个支部委员拔了半天草,终于从大门走进了办公室--几间破旧的平房。
最初一个月,高尚民一家一家走,他这个“大侄子”“外甥女婿”往炕头一座,村民把心里话都唠了出来。
村里原来有家砖厂,村民该得的占地补偿却一直不到位;因环保原因砖厂被取缔后,原本应复耕的土地却长期废弃;真正有需要的申请不到名额,刚盖了新房的却是低保户……不公正带来的不安全感让村民如一盘散沙,上访告状,不事生产。
摸清了状况,高尚民心里有谱了。为转变民风,他提倡“四德教育”,成立业余文艺宣传队,鼓励村民向善、向美。县地税局作为帮扶单位,一次性支付6万元翻修村部,又送来桌椅板凳、电脑等办公设施,并为村部安装了暖气。有了办公的地方,村民再也不像以前一样,有啥事儿得去村干部家里找人,人心渐渐聚齐。
就要干实事
近两年来,高尚民没休过双休日,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,活儿总是干不完。
村民收入主要靠打工,地里一般都种玉米,因为管理简单,种子一扔不用怎么管,但收入低,一亩地能赚三四百元就不错了。去年,高尚民到处拉赞助,要把部分土地用于建栗园。
一家一家谈,栽种栗树经济效益好,免费给栗苗,种不种?村民挨个点头:“尚民,我们听你的。”
去年种植季,高尚民带着大家白天黑夜地干,整整忙了一个月,建起归属于300多户居民的800亩栗园,所有栗苗免费赠予,村民一下有了盼头。
这期间,高尚民一趟趟往县国土局跑,费了不少劲儿,终于将村民的占地补偿款发放到位,又将砖厂旧址彻底清理,还耕于民。
复耕时高尚民留下了11.92亩地,准备建小学。村里原本没有学校,多年前村民义务集资建的老校舍,现在已经成危楼了,不敢让孩子进。这四年,村里在界岭中学借了两间教室,上小学的孩子们都挤在里面,多有不便,建个新小学迫在眉睫。
4月15日上午,高尚民带记者看这片地:“那些废砖头是专门留着的,将来盖楼时回填用。计划是3层教学楼,能容纳40O多孩子,不光咱界岭村,周边的南新庄、草场村都覆盖了。”他越说越高兴:“大部分资金到位了,还差一部分,我再找,手续也跑着呢,估计今年9月能开工。”
扶贫攻坚得到省里认可
68岁的五保户单玉贵,多年来一直借住在侄儿的旧房中。侄儿很好,可到了去年,建于40多年前的老房子瓦掉墙塌,已经没法再住。
就在老房子旁边,村里为单玉贵新建了房屋,宽敞的一居室带厨房,后面带新厕所,比老房子舒坦太多。15日上午,耳背的单玉贵听记者问起,一个劲儿重复:“好,好啊,太满意了。”
去年一年,村里为包括单玉贵在内的3户贫困户盖了新房,另为11户贫困家庭房屋进行了维修,为26户贫困户修了厕所。多位五保户吃水困难,岁数太大拎不动井水,村里花钱安装自来水设施,坐家里就有水吃了。为解决生计问题,村里的保洁员、护林员等工作优先给贫困户。
很多家庭因病因伤致贫,日常生活都难以维系,家里常常一片狼藉。“卫生都整不好,还谈什么生活质量,什么美丽乡村?”村干部带头,村里妇女自愿报名,先后为40多位贫困家庭做了彻底清扫,窗玻璃干净了,房梁上多年的蜘蛛网没了,屋里屋外亮亮堂堂。
去年7月,省里脱贫攻坚第三方评估组联查,界岭村因“基本没有瑕疵”顺利通过验收,受到评估组大力表扬。
高尚民做的还有很多。筹集资金修复水毁堤坝,建起的百姓大舞台让村民有了活动场所,今年年初成立果品专业合作社,建起2.5公里的村级公路,修了两座桥……
计划中的更多。为解决水上山问题要修建5口大井,为农产品打造出品牌,修建文化墙,还有村部没有收入的问题……
最近,高尚民的胃病犯得越来越厉害,5年任期,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干满。
他没时间想这些,工作把每一天时间填得满满当当。如今在村里走过,村民依然喊着“尚民”“大侄子”,那嗓门高亮,是村民有主心骨后底气十足。
打小熟悉的一切,依然是那山那水,却又仿佛变了样,都是欣欣然的样子,高尚民的心,安稳了许多。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