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共和国总理周恩来的养生之道（四）
西餐厅的周恩来
许奉生，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护士学校，主管护师。曾任北京医院内、外科护士，中南海保健组保健护士、中央警卫局保健处护士长。
1959年，我于北京医学院护士学校毕业后，分配到北京医院内、外科做护士工作；1961年调进中南海保健组。1964年春天，保健组派我去给邓颖超打针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邓大姐，当时，我只知道邓大姐说：“小许打针不疼”。其实，那次是大姐为了给周总理挑选护士而对我进行的考察，据说邓大姐对我很满意，这年秋天，组织正式派我到西花厅工作。这一去就是12年，周总理去世后，我继续在邓大姐身边工作8年。这20年是我一生中最有意义的时光，令我永生难忘。
1、自我保健
1964年秋天我到西花厅工作时，那年周总理66岁。当时他的健康状况相当好。我见总理后的第一个印象，就是他的精神特别好，虽然他夜以继日地工作，但他精力过人，思维敏捷，记忆力强，总是精神抖擞，目光炯炯，步履矫健，从无疲惫不堪、无精打采的表现，再加上他的堂堂仪表、言谈举止、外交家风度，处处反映出他的伟人风范。
经过一段观察和了解，我体会到，总理各方面的修养都很高深，他对待自己的健康，也像对待其他事业一样，是高度负责的。他从青少年时代就重视身体健康，把自己的健康看作完成一生事业的需要，认为只有具备健壮的身体，才能承担推翻封建、官僚资本统治，建设新国家的重任。
周总理的健康，首先决定于他的优良心理素质。他从青少年时代起，就志向高远，有理想有抱负，决定救国拯民，以天下兴亡为己任；他胸怀宽广，豁达乐观，大公无私，光明磊落，总是想着党和国家的大事，毫无利己之心，绝无戚戚之情；他不惧艰险不畏困难，坚忍不拔，一生斗志昂扬。我们看到，不管客观情况多么纷纭复杂，形势如何风云变幻，总理总是从容不迫，胸有成竹，指挥若定；多年的深厚修养和斗争的磨练，使他能经常保持心境平和，意志坚定，情绪稳健。他这种积极的精神状态，是他身体健康的保证。
从少年时代起就重视锻炼身体，是总理保持健康的另一重要因素。有一次他对我说：“我现在身体好，东北的高粱米养育了我，还有你们东北人的性格也感染了我。那时，东北小同学欺负我，骂我是南蛮子，他们性情暴，动不动就打人，揍我。东北人管打人叫‘揍人’，但我不怕他们，为增强体质，我每天跑步，到冰天雪地里锻炼，结果我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，谁要敢揍我，我也有力气揍他。从此就没有人再欺负我了。”
直到老年，总理办公时坐在桌前，总是保持上身笔直。他说：“这要感谢我的小学老师，老师教我这样坐，对我一生都有好处。”我们看到这确实对总理的发育和健康极有好处，使他到老年时仍然背不驼，腰不弯。另外，这样坐，使眼睛和桌面保持一定的距离，保护了他的视力。总理的视力一直保持良好，1964年我到西花厅时，就看他戴那个黑边的老花镜，一直到他逝世也没有换过，由于戴的时间长，那眼镜腿已经掉了一小块。说明他的视力老化非常缓慢而轻度。
老年以后，虽然他仍然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，时间对总理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，但他仍然十分注重科学的生活方式和自我保健。首先是继续坚持运动锻炼。他每天起床后，先用1%食盐水漱口后再刷牙、洗脸，然后就做一套全身运动的体操。这套体操，根据年龄的变化还做过几次修改、调整。总理做体操一丝不苟，起初我本来想观察一下他是如何运动的，就站在一旁。但却赶上他偶尔脑子想事停下来，随后他就问我做到哪儿啦？这样，我就只好把它当作一件事情，认真地看并记住做到第几节，以便能够及时提醒他。总理运动后，有用干浴巾反复擦拭自己背部的习惯，这一做法直到他住院卧床不起才无法再坚持。
由于工作太忙，又要适应毛泽东夜里工作的习惯，所以总理要做到有规律地作息是很困难的，但他还是很注意尽量争取生活相对的有规律。“文革”前，稍好一些，那时，他还能在西花厅办公，一般每办公两小时，我们就提醒他休息，到户外散步，或者打乒乓球。这些运动，只要有条件他就坚持，如在人民大会堂办公，我们也是到时提醒。邓大姐也很重视总理的工间休息，她经常问：“今天（在外边办公）中间休息了没有哇？”这一做法一直持续到1974年6月住院，后来因病重卧床不起才终止。
总理的生活十分俭朴，饮食相对平民化。可以概括为：简单清淡，五谷杂粮，荤素搭配，饮食谨慎，不过丰饱。厨师是按照邓大姐根据总理的健康和工作情况定出一周的菜谱，为总理准备膳食的。他的主食是以米、面为主，其次是玉米面、小米、偶尔吃一次高粱米（老年后不再吃）；每餐一般是一荤、一素，一碗汤。比如中午：主食是玉米面贴饼子；菜是红烧鲫鱼，醋溜洋白菜；一小碗带皮和籽的小冬瓜汤。邓大姐懂得中医药，根据总理的舌苔情况，她让我们给总理煎保和丸或黄连保和丸（汤剂），目的是肠胃保健，无病时对胃肠功能进行调理，她要求保健护士要学会看舌苔。
总理的自制力很强。自己十分注意控制体重，他身高170厘米，体重133市斤左右，如果自己觉得胖了一点，测体重增加1市斤左右，他就减少进食量，体重多年保持得很好，不胖不瘦，总是显得容光焕发，精神矍铄，步履矫健。其实，总理喜欢吃红烧肉和冰糖肘子，不过他平时控制自己，只有当他瘦一点的时候才吃。西哈努克住在北京时，每年在他的生日那天，总理都请厨师给他做一大盘元宝肉送去。那大盘直径有12寸，里面放的是带皮的大块五花猪肉，整个的去皮鸡蛋、笋块、豆腐干、香菇等，周围摆的是碧绿的小油菜，看上去，漂亮极了。据说，西哈努克非常欣赏其外观，也很爱吃元宝肉。
总理本来喜欢喝白酒，但后来因为发生痔或鼻出血，他就自己控制不喝。但偶尔因夜间工作，感觉背部发凉，为了预防感冒，他也喝一小杯茅台酒并吃一片抗过敏药。这时他吃一点花生米，我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茅台，嘴唇和酒杯接触时还发出吱吱响声，让我这个不会喝酒的人觉得很有意思。由此我了解，总理也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，但为了党和国家的事业，他把个人的这些兴趣、爱好都放弃了。
周总理爱好广泛，情趣高雅，生活内容丰富。他喜欢唐诗宋词，自己曾写出一些水平较高的诗篇，“大江歌罢掉头东，邃密群科济世穷；面壁十年图破壁，难酬蹈海亦英雄。”已成名篇。在日本写的《雨中岚山——日本京都》已经刻石为碑。他喜欢京剧，常听梅兰芳、马连良、谭富英、程砚秋、张君秋等名家的唱段；文革前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，他偶尔也去剧院看戏。他去看戏时，轻车简从，为了不干扰群众，在开戏后轻轻入场，看完一两个精彩演出，又悄然离去，总理心细如纤，做事细密周到，心中总是想着群众。总理也喜欢音乐和歌曲，但他自己却对我说过：“上学时，我的功课，考试成绩都很好，只有音乐课不及格，但老师也让我毕业了”。“文革”前，有时周末总理也去参加舞会，他跳舞时随着音乐，边唱边跳；人们都说总理的舞跳得最好。他说：“我发现随着音乐边唱歌、边跳舞，精神轻松，活动了腿脚，消除了疲劳，也接触了许多人，这是一种很好的休息方法。”我由于不会跳舞，第一次和总理跳舞时心情很紧张，当我听到总理唱起“洪湖水呀，浪呀么浪打浪呀！”时我确实也觉得轻松了，跳完一曲，总理还对我说：你跳得不错嘛！“文革”开始后，总理就再也没跳舞了。
由于总理讲究科学和科学的生活方式，所以他对我们的保健工作也配合得很好。我们除了每天观察他的一般健康状况，注意他的饮食，提醒他每两小时休息、散步、做操外，每年都做保健工作计划，每月、每周还拟订详细的保健护理计划；每周我为他洁治牙齿一次；定期送大、小便常规检查，痰病理学检查。定时测体重、血压，每天睡前数脉搏。每年进行一次全面健康检查。由于总理工作忙，我们都是设法见缝插针地去完成保健工作计划。这些看来极普通的措施，对预防、治疗疾病，保护健康却是事关重要的。总理的膀胱癌就是从尿常规检查中发现尿里有四个红血球开始的，再继续追踪观察、尿病理，结果早期发现尿中癌细胞。
周总理体质好，身体素健，如果不是长期操劳过度，忧国忧民，遭受林彪、“四人帮”两个反革命集团的折磨、陷害，他不会那么早离开人世。
（未完待续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