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我说赵瑞泉藏石
● 顾玉田
日前,赵瑞泉先生赠我一画册,名曰《赵瑞泉藏石欣赏》,是将其收藏之奇石集印成册,十分精美。我爱不释手,当晚便从头到尾赏阅一遍。掩卷沉思,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三个大字:文人石。对,文人石!这是我对赵瑞泉先生藏石的基本印象和表述。
奇石收藏或曰雅石收藏,为当今收藏界一大热点。藏者甚众,佳作迭出。之前我曾在电视及报刊杂志上见到过有关报道,让我大为惊异。真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。这些奇石,有的酷似人物,有的酷似飞禽走兽,有的酷似汉字且能连缀成句,我深深惊叹大自然的奇妙,造物主的鬼斧神工。
瑞泉先生藏石,起步不算早,但却独辟蹊径,成绩斐然,他的藏石之所名曰“三梦堂”。一年前我曾造访并欣赏过他的藏品,在这里除了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,还看到了瑞泉先生收藏的匠心独运。
瑞泉先生收藏,不止于藏,也不止于赏,更不为奇货可居以求大利。他是把藏石作为一种文化修炼,他的藏品,不仅有奇石本身具有的奇、特、美,他还以自己对奇石的理解,稍加点缀、组合,使奇石的潜质得以升华,或暗合某个历史典故,或暗合某一首诗的意境。从而大大提升了收藏的品位和藏品的文化价值。
由赏而悟,由悟而联想,由联想而创作,由创作而升华,这就是瑞泉先生藏石独到之处。这在他的藏品中俯拾皆是。比如提名《晚归》的藏品,其石本身在我看来是一块极普通的石头,瑞泉先生却独具慧眼,稍加点缀,将其置于托盘之上,旁植数株苇蒿,手握竹竿以为撑杆,便构成了一幅惟妙惟肖的渔翁撑船图。再配上陆游的《渔翁》诗,便成了一幅绝美的诗画配。那种神态意境,不能不令人拍手叫绝。再如《松下问童子》,将一大一小两个似人形的奇石相对而置,旁则置山石松树,就再现了《松下问童子》的意境。再如将一酷似老叟的奇石放在一块深色石块之上,手上加一钓竿,配上“只钓当朝臣与君,何尝意在水中鱼”的诗句,就构成了活灵活现的太公垂钓图。《慕名》的绝妙组合与配诗,更显出藏者的匠心。此外如《西厢记》、《问道》、《童子拜观音》、《名师高徒》等都是如此。
奇石的奇、特、美,有些比较明显,一眼便可以看出来,有些不那么明显,甚至藏的很深,这就要“悟”。要求观赏者能“慧眼识珠”。例如:“孤帆远影碧空尽,惟见长江天际流”、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,你不知道这些诗句,就领悟不到这些藏品的意趣。有些暗含历史典故的藏品,你不知道典故,自然联想不起来,也不可能创作出来。例如《黄道婆》那块奇石,如果不知道纺织家黄道婆的故事,怎么能悟到这上面来?赏石要靠“悟”,创作更要靠“悟”,而悟性要靠学问做支撑。例如“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”以及前面提到的《渔翁》《松下问童子》,如果不知道这些诗句,这些作品也组合创作不出来。去年我在参观瑞泉先生的藏品后,曾写过一首诗:“奇石有奇趣,智者识其奇,腹内无诗书,难解其中意。”就是说的这个意思。瑞泉先生对藏品的题名、解析,似乎信手拈来,实则以学识作依托。当然,对藏品欣赏,也是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。能见人所未见,能悟人所未悟,且悟得合情合理有趣,就是高人。
我之所以称瑞泉先生藏石为“文人石”,是脱胎于“文人画”之说。我不懂画,也不知道画界对“文人画”如何界定。依我个人揣摩,称得上“文人画”的,须具备以下特征:一、作者确系文人;二、作品蕴含较深的哲理意境;三、作品技法简约而高超。若以此三条来衡量瑞泉先生的藏品,十分贴切:一、瑞泉确系文人,他的文化素养很高;二、他的藏品确实很精;三、他的藏品确有独到之处,不仅有自然之美,且有人工发掘创作之美。他的加工创作不是工艺美术师的雕琢加工,而是依据藏品本身所具内涵稍加点缀组合而使之升华。这就是我谓瑞泉先生藏石为文人石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