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 党瑞林
滹沱河,我们的母亲河!她养育了我们一代代沿岸子孙。从我记事起,滹沱河就与我们村紧紧相连。我家就在滹沱河的南岸,房下就是滹沱河冲刷的大堤,足有两丈多高,我们村称堤上为“岸儿上”,堤下为“岸儿下”,这种说法一直延续至今。
那时,站在我家房上向北望去,芦苇、草地、水洼、小河、木桥……莽莽苍苍,一望无际。村边有条深沟,由西向东,又向北拐去,那是洪水冲刷的临时河道。
往北走想到河边去,要过三道坡,三道坡自然也是洪水所致。站在坡上向东望,茫茫白沙,沟岸相连,在高大堤岸的上面是参差比邻的农户人家。人们用碎砖砌筑堤岸,层层叠叠,像是远古的城墙,胆大的顽童常常在上面攀爬玩耍。
如果要到滹沱河的北岸,须过三道河。第一道河,河水浅,在膝盖以下,挽挽裤腿就能趟过去;第二道河深过胸部,雨水大的季节汪洋一片,就不知道有多深了;第三道河,浅而宽阔。那时候没有桥,要过河只能游泳,滹沱河沿岸的大人、小孩个个都是游泳高手。
第一道河河面宽阔,河里到处能看到青蛙、小鱼,路旁也是蚯蚓、节节虫,蚂蝗、蝼蛄,黑黝黝一片,胆小的不敢下脚。青蛙叫,小鸟鸣,奏响滹沱河畔的奏鸣曲。第二道河河面窄,宽约十余米,河水深一米有余,没有胆量、不会游泳的不敢过。我二弟曾在二道河学游泳被淹,被大弟及时发现才幸免于难。后来随着人们的生产、生活需要,这里架起一座两米宽的木桥。第三道河有一片片的死水坑,过河时有蚂蝗爬上腿,我第一次遇着,怕得要死。听大人指点,用手轻轻拍打,蚂蝗会缩成一个圆球,自然落下。如不得法用手拽,拽断它也下不来。现在的孩子们只有通过电视才能认识蚂蝗了。
三年自然灾害时期,人们“低指标,瓜菜代”仍不能果腹,于是就想出了吃草根充饥。滹沱河两岸到处都是芦苇和水草,人们纷纷涌向滹沱河两岸,大人镢刨锨挖,小孩捡拾装袋,回家晒干后碾压成粉,以此来度日。滹沱河拯救了两岸的子孙,度过了天灾人祸。给孩子们讲我们吃草根的往事,大都不理解:有肯德基,有麦当劳,怎么可能去吃草根?
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,解放军开到了滹沱河两岸,向白茫茫的一望无际的荒滩发起了“总攻”。晚上学习训练,白天开渠造田,建桥修路,到处红旗招展,到处歌声嘹亮,替当地村民排忧解难。两年的时间,再也不见往日的死水坑、杂草和渺无生气的沙滩,荒凉的万顷河滩变成了一个富足的北国江南:稻田金黄,道路纵横,绿柳成荫,塘鱼肥鲜。
时代变迁,如今滹沱河两岸先后建起湿地、花园、河湾,人们在劳作之余常常在此休闲,游玩,过上了上几辈人梦想不到的生活。滹沱河两岸还架起多座桥梁,特别是体育大街上的子龙大桥和中华大街上的云龙大桥,如苍龙飞跨滹沱河上,似仙女花篮紧系古河两边,使千百年来滹沱河沿岸子孙的趟河、游渡成为历史,成为回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