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共和国总理周恩来的养生之道（七）

4、关心同志，严于律己

周总理和邓大姐都是身居高位的革命前辈，而且总理的工作十分繁忙，后来又带重病工作，但他们都对群众和身边人员充满深厚的感情。他们把党的温暖送给亿万人民，洋溢着伟大的博爱情怀。

1968年的一天，总理吃“午饭”时从报纸上获悉爆竹厂失火，女工王世芬奋勇灭火，身体大面积烧伤。他立即找吴阶平大夫问明情况并嘱咐：“现在去医院探望王世芬的人很多，一定要护理好，去探望的人不能太多，以防感染；要注意先不让她照镜子，以免她灰心丧气；全身植皮后排汗困难，夏天要送她到凉快的地方疗养……”

1974年夏，西花厅一位女服务员收养了一个女孩，后因种种原因，两口子曾有点想法。总理得知后，一天“午饭”后对我说：“小许，你明天下班回家替我看看她收养的小孩。见到老×（那位服务员的丈夫）就说我说的，这孩子如果你们决心要，就负责到底；如果不要，就送她到孤儿院去，由大姐出钱！”第二天我把总理的话转告给老×，这位50多岁的老军人感动地说：“总理在重病中还想着我的孩子，请转告他老人家，让他放心，我们一定把这孩子抚养成人。”

1965年6月我患了肺结核病。邓大姐为此给我写信：“亲爱的小许：问顾大夫好。自从知道你生病以后，我很惦念。想来是因为近来工作太累所造成的。只要弄清病情，加以治疗和休息一定会好的。主要的在于你安心休息和疾病作坚韧的斗争呵！带上一点水果给你。祝早日痊愈！”那年11月12日，邓大姐把自己的著作《以革命者的坚强意志战胜病魔》一书送给我，并在该书扉页上亲笔写下了：“送给许奉生同志：祝你早日痊愈，恢复健康！”

我病愈后，又回到西花厅上班。那天总理在睡前和我说了不少话，他说：“结核并不可怕，我就不怕。小时候我养母（周恩来半岁时过继给婶母）患结核、吐血，我们睡在一起，没被传染上；长大后，老婆患结核，我还是没被传染上；我的体质比你好。你从小没有母亲照顾，家庭条件也不好，你不知道爱护自己身体，什么都不在乎，北方人的性格。”总理还说：“大姐（出于对这位革命老同志的尊敬，全党都称她为大姐，周总理也这样叫，有时也昵称她小超）年轻时，只知道工作，不爱护身体。我们结婚后不久她怀第一个孩子，当时是国共合作时期，为了工作，她自作主张服了她妈妈（中医）配的中药打胎。那时，何香凝在台上演讲，说的是广东话，而共产党这边北方人多，听不懂。大姐打胎后没有休息，还流着血，就去给何香凝当翻译。她现在身体不好。你们女同志要爱护身体，要穿背心和用披肩，外国妇女用大披肩不是没有道理的，既美观又保暖。”那时大姐有厚薄不同的背心，当时我不以为然，现在老了，切身体会懂了背心是挺管用的。第二天我把总理的话告诉大姐，大姐说：“我打掉那孩子没告诉他，他是有意见的。”

总理知道我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症，一直关照不让我弯腰干重活。1972年，我怀孕后因怕影响总理的保健工作，请求大姐为我对总理保密，并取得总理身边同志的支持。到妊娠7个月时，邓大姐陪我到总理办公室，大姐说：“小许已经怀孕7个月了，再不能让她在你这儿工作了。以前没向你报告，是小许怕你知道后，就不让她在西花厅工作，她让我们为她保密。今天，就算来报告，同时也向你请假。”总理得知后非常关心并不安地说：“真糟糕！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，她昨天还弯腰给我做治疗呢！”

1973年9月7日那天的事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。当时我产假后，邓大姐为了照顾我喂奶方便，提出让安排我在宿舍附近的北京医院进修。那天上午，忽然来电话叫我回中南海。到西花厅后大家告诉我：“总理忙了几天，现在还没睡呢！你帮他剪剪指甲吧！你剪指甲他不紧张，不妨碍他看文件，又可让他放松，好早点休息。”

看得出大家为总理迟迟不能休息而焦虑。但他还没忘记询问我小孩的情况。我随大姐来到总理办公室，一看便知总理已经很疲倦。见到总理我很高兴，总理笑着对我说：“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胖。”还问了问孩子的情况。随后就伸出左手让我剪指甲，我边剪指甲，总理边看文件，又倒换着剪了右手指甲，才肯休息。卫士帮他洗了脚，我又为他剪了脚趾甲，做了双腿、双脚按摩，他的腿肿了，脚肿得像面包一样，一按一个坑。看着他老人家呼呼入睡，想到他癌症在身，带病支撑着一个国家，而江青一伙又不断折磨他，我心里非常难过。总理睡着了，大家放心了。邓大姐高兴地说：“小许，今天我送你回家，也看看你女儿。”我说我家住在四层楼，大姐还是别去了。秘书赵炜也劝她别去，可她老人家执意要去，并说：“你们越不让我去，我偏要去！”当我和赵炜挽着大姐登上四楼时，帮我照顾孩子的杨大娘一眼认出了邓大姐。大姐高兴地对她讲：“杨大娘，你带孩子好，小许也安心。你为小许服务，她为我们服务，都是为人民服务！”

大姐抱起我的女儿，非常喜爱。3个月的女儿和邓奶奶亲得很，弄得大姐一脸口水。大姐边逗孩子，边问小孩叫什么名字。聪明机灵的杨大娘借机请邓奶奶给起个名字。大姐说：“今年是牛年，孩子属牛，就叫小牛吧。向你爸爸、妈妈学习，做人民的牛！”我女儿今年31岁了。每忆起此事，我们全家人都更加怀念周总理和邓大姐！

周总理对别人关怀备至，而对自己一贯要求很严，直到生命最后一息始终坚持着他的伟人风范。

1970年8月12日，总理陪外宾到杭州见毛主席。中午12点，毛主席与我们在场的工作人员合影。我有幸站在毛主席身边。周总理站在前排左侧，因为人多，有人提议女同志在前排蹲下，总理当即说：“男同志为什么不能蹲下？”说着就和前排的女同志一块儿蹲下，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。

回北京那天，不巧我们和总理挤在了一个电梯间，他看到我们手里拿着药箱和氧气箱，可能认为我们搞特殊化，就不高兴地说：“拿那么多东西，我要死啊！”吓得电梯里的人都不敢吭声。其实，那是简便的医疗用品，绝无特殊化可言。总理生活上极为克己，是艰苦奋斗、勤俭节约的模范。我在总理身边工作的12年间，没看见他做过新衣服。人们只见周总理一向服装整洁，气宇不凡。岂知，总理穿的都是旧衣服，因为穿的时间太久，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。看上去完好是因为经过了师傅织补或更新衣领、袖口，整旧如新罢了。总理冬天穿的灰色法兰绒中山装，领子磨破多次（总理的胡须重，磨损多），经红都服装店上海来的老王师傅想各种办法为他换衣领后，穿在总理身上仍然显得仪表堂堂。总理就穿这套衣服出国访问、会见国内外客人，最后也就穿着这套衣服走了，永远地走啦！他的绒布睡衣已经洗得没有了绒，没有了色，他还照样穿；后来破旧得没法再穿，又把两套睡衣拼改成一套，扣眼处磨烂了，只好用缝纫机密密麻麻扎了好多圈。这套睡衣总理一直穿到住进305医院才不穿。总理病重时，由于身上插着许多各种治疗管子，没法穿裤子，而不穿裤子总理又不习惯，只好把这套睡衣的裤子改成特殊的套裤穿。

周总理逝世后，邓大姐向每个身边工作人员赠送了总理遗物。在赠我的遗物中，有一件是我用灰色细毛线为总理手织的毛背心，还有一条国产尼龙表带，那表带上的扣眼早已磨破，是工作人员用手针给重锁而成的，他一直用到最后。这两件连同其他物品，我已经捐赠给淮安周恩来纪念馆和天津周恩来、邓颖超纪念馆。一位大国总理，并不是买不起高档的毛背心和表带，只是周总理一生处处想着全国人民，与人民同生死、共患难，不愿脱离人民生活水平。

总理晚年患有多种癌症，先后手术13次，在临终前的数月里，身上插着13条治疗管子。在生命垂危之际，总理仍然保持着伟人的风度。有一次，因为膀胱中凝血块形成梗阻，医生用器械抽吸膀胱中的血块，总理痛得发出“哎呀！哎呀！”声，接着就紧闭嘴唇，不由自主地抓住我和一位卫士的手，汗水从他瘦骨嶙峋的面颊留下来。医生、护士和邓大姐都说：“总理痛得厉害，你可以呻吟呼喊”，但总理硬是强忍剧痛一声不哼。总理在患病期间，常发生尿频尿急，小便时急得浑身发抖，但他从不让护士递便壶。邓大姐劝他说：“这些护士，跟你的孩子一样，她们也可以给你递呀！”但总理不同意，说男女有别。即使在病重卧床时，擦拭下身的事他也不让护士做。他对女同志的尊重，由此可见一斑。